关注媒体(网络)产业
一位朋友在人民日报社供职、在社科院就读新闻学博士。他的名片上简单地写着:王君超:媒介批评人。在这个飞速成长的产业中,这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位明确自我定位的“媒体(媒介)批评人”。问询左邻右舍,也都只知道这么一位。
这也许可以从一个侧面体现媒体产业环境的不成熟。
有做球评、股评的,有做乐评、书评的,有专业评论服饰、美食的,也有专业评论车市、邮市的。各种形式的评论,因为有各种形式的需求。
如果我们把媒体批评定义为对于媒体产业(包括传统媒体与网络媒体)的及时深入报道与评论的话,哪家大众媒体,目前认真地、系统地在做?刨去刊期较长的专业新闻学术刊物,印象中千龙新闻网与Chinabyte较为关注这方面的话题。以高钦与詹正凯为主,千龙网发表了不少关于媒体的报道与评论,对传媒业,无论是网络传媒,还是传统媒体发生的重大变化,即时作出反应。不过,他们好象也没有开设一个专门栏目,比方说“媒体批评”什么的,集中发布相关的信息,或者集中收藏相关的报道。相比较,他们在做媒体批评方面,还没有王君超那么“自觉”。如果明确界定,也许千龙这一主题的高质量报道效果会更见强烈。
类似的批评,其实许多人在做。比如,方兴东在南方周末上,曾有一组相当经典的IT媒体批评稿。
羊城报业旗下《新快报》名记刘勇撰写的《媒体中国》一书,则是近年中国媒体批评的扛鼎之作,被称为“第一部非专家、非理论、非总结形态对新闻界发生的人和事的一个观察性记述”。
至于围绕着成都商报“借壳上市”的系列报道,更是引人注目,曾惹得成商总编辑何华章,不得不出面来澄清一些细节。这些报道中,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中国青年报记者毛浩的一篇长篇报道《证券市场冒出报业黑马,成都商报监控四川电器》。那是一篇“媒体批评”稿,也是一篇“媒体产业批评”,沉甸甸的,拥有中青报呈现给人们的力作所特有的三围尺寸。这里说的三围是报道的厚度、力度与高度。
证券时报一篇《传媒业:资本市场跨世纪的亮点》,也是回头率很高、被业界广为引证的报道。
传媒业,作为最具成长性的行业之一,其本身就是新闻焦点。中央电视台1998年曾经做过一档焦点访谈,专题讨论羊城三大报业集团的“三国大战”。我当时供职的报社老总专门让人找来录像,组织中层以上干部集体观看。而中央电视台《对话》节目分上下两集所做的关于网络与网络媒体的对话,据说也在新闻界引起了广泛的关注。这些节目说的是他们自己的事儿,或者是跟他们命运攸关的事儿。对于普通读者来说,这些报道也都是饶有兴味的。
从上面随手拈来的例子中,可以看到媒体批评的魅力。随着网络媒体的发展,网络媒体批评发展势头较猛,大有引领风骚的架势。但总体上,我们不能不对中国的媒体产业批评进行低调的评估。国内媒体,这里讨论的主要是大众媒体,对于媒体的报道,无论是传统媒体还是网络媒体,都还只是零敲碎打,还不成气候。相关报道和评论较少计划与策划,缺乏焦点与纵深。人们始终没有把传媒业作为一个有价值的产业来追踪、研究。
而在另一方面,媒体业内外人士对于媒体产业的关注不下于对任何其他产业。作为“21世纪最后一个暴利行业”(这样的表述是否科学,另行争论)媒体产业是人们不停叩问的热门话题。
传媒业人士一直拿着放大镜在琢磨别人,也许到了琢磨一下自己的时候了,因为这个产业的竞争已日趋激烈,接近沸点。
借鉴西方报刊的相关做法,也许是有益的。媒体产业,是西方报刊报道的一个重头。华盛顿邮报有一位重量级的媒体记者霍华德科茨(Howard Kurtz ),他的工作就是关注美国媒体产业的最新发展动态,其观点具有相当的导向作用。当然,他之所以有名,原因是他的作品,不是发表在学术刊物上的学术论文。他的作品是直接面向普通读者的新闻作品与产业批评,其影响力早已经超越了学术范畴。同时,他也是CNN每周一次的媒体专题节目 Reliable Sources的主持人。翻阅西方的报刊,浏览西方媒体的网站,Media (媒体)与娱乐,时尚等等,常常是比肩而立的专门栏目或频道。
需求是显而易见的。
我大学念的是新闻专业,同班的同学们半年前在互联网上做了一个同学内部论坛与聊天室。日前,一位在美国做房地产生意的同学飞回上海,找同学们商量办一份杂志,以便在WTO程序完成之后,相关的市场开放之际分一杯羹。相关信息贴到了同学论坛里。这位同学显然在美国呆久了,对于国内的情况不那么熟悉,对于媒体产业政策不那么了然。同学们以资深记者编辑的身份给他泼了几盆冷水,上了几堂课,让他明白了这个市场竞争之激烈以及市场进入壁垒的森严。老兄揣着他的idea和资金回美国陪夫人兼沉思去了。
无独有偶,我们在四川一家媒体高就的同学,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一份立足西部的杂志,趁着西部热,也想占领制高点。老兄在网上征询同学们的意见和建议。同时,他还提出了一个“外引内联”的思路。在德国一家杂志工作的同学在论坛上即时反应,另有一位在奥利地工作的表示愿意做“马前卒”。
这些信息,实际上都在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中国的传媒产业资讯还相当缺乏。人们对此类讯息的了解、搜集,还没有畅通的管道。而需求却如此殷切。北京、上海、广州等地的一些卓有影响的报刊台,总是来往穿梭着众多的取经者。这些媒体人到卓越的媒体取经,取得的真经,均为“独享”,并未流通。原因很简单,此时,他们的身份是取经者,而不是记者。他们面对的是作为独门暗器的“经验”,而不是用来共享的新闻。
一些正在国内投石问路的西方媒体集团,对国内媒体产业信息更是趋之若鹜。有一位朋友身任某媒体集团顾问,问她顾问些什么,答曰:一,公关、向导;二,“媒体批评人”。
人们需要了解中国的传媒业。中国传媒业本身,也需要了解自我。
相信随着中国传媒业的急剧发展,各界对于中国传媒业的关注度会进一步增强。而相关报道的积累也会进一步强化。王君超那样一批自我定位明确,具有高度专业素养与较强影响力的媒体批评人,将会从产业角度、从人文角度,观察媒体,为人们认识媒体产业的发展及其对社会的影响给出一个相应的坐标系统。
而媒体产业的健康发展,也有赖于这样一批产业信息中介人的积极沟通、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