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睿：展望后疫情时代的新兴市场
新冠疫情的长尾效应影响深远。
全球许多经济体不仅面对长期健康问题，也承受着持续和永久的经济损失。短期内，德尔塔（Delta）毒株再次导致感染人数激增，可选的防疫措施越来越有限，在许多新兴经济体竞相提高疫苗接种率的同时，经济增长已经面临较强阻力。
也有人担忧，如果西方经济体的生产复苏，会令贸易驱动的复苏变得脆弱。[1] 另一个重大挑战是，与新冠疫情爆发前的预测数据相比，未来的经济增速或会放缓。因此，经济展望本身虽具有极高的不确定性和多种可能的中期结果，但预测结果对保险业的发展仍具有参考意义。
新冠疫情是否对新兴经济体造成了持久损失？
以往的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以及实例证据都表明，新冠疫情对新兴市场的经济增长和经济前景都产生了实实在在的长期负面影响。目前人们还在研究传送机制，但人力和实物资产的损失，以及生产力降低都可能导致许多市场的潜在增速放缓。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 预计，到2024年，与新冠疫情前的预测水平相比，全球经济增长将缩水3个百分点。新兴市场可能遭受的损失也会超过发达市场（参见图1）。低收入经济体的人均收入增长预计将至少倒退十年。[3]
图1：实际产出与新冠疫情前预测数据的差距
注释：EMDEs指代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LICs指代低收入国家。总数是以2010-2019年平均价格和市场汇率折算的美元计价的实际GDP计算所得。图表展示了2021年6月的数据和2020年1月世界银行基线预测数据之差。
资料来源：世界银行。
不同危机对于生产力（以及经济增长）的影响不尽相同。不过人们普遍认为，针对新冠疫情的即时管理措施可能会产生负面影响。例如，为应对新冠疫情而做出的转移资源的个人决定，可能导致其他疾病的诊断和治疗延迟或无法进行。同时，年轻劳动者进入劳动力市场的时间可能延迟，对职业培训的投入可能减少，而且，如果多间企业在疫情期间陷入困境，那么与之相关的职业技能也会有所缺失。此外，教育中断和工作时长过长也可能产生负面影响。
正如历史上的危机事件一样，新冠疫情也可能对生产力渠道带来类似影响。去年，由于不同市场不可避免地发生变化，加之商业和经济不确定性增加，资本支出规模普遍缩减。在零售、酒店和旅游等接触度较高的行业，疫情的影响更为明显。
总结而言：
新冠疫情产生的负面影响已经对经济增长造成了持久损害，预计到2024年，与疫情前的预测水平相比，经济增长将缩水3%。不过，疫情对经济增长的负面冲击（以实际跌幅衡量）仍小于全球金融危机，当时全球经济萎缩了10%。
另一个重要考量因素是，全球金融危机后发达经济体和新兴经济体之间的增长趋同，但在后疫情时代，二者的增长趋势呈现差异。这意味着，与发达经济体相比，新冠疫情对新兴市场造成的伤害更大。
应对新冠疫情的举措仍具有高度不确定性。例如，大型基础设施建设计划会增加资本支出并弥补疫情初期造成的一些损失。此外，企业将资源从生产力较低、接触度较高的行业转投至生产力较高、接触度较低的行业，也会有助于提高生产力。
超级周期的终点？
一个重要的问题是，新冠疫情是否会给新兴市场的超级周期画上句号，并把这些经济体推向经济增长的边缘？新兴市场是否比以往更容易陷入中等收入陷阱？
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出现。尽管新兴市场的经济增长势头放缓，但预计未来几年其增速仍会超过发达市场，继续成为额外经济附加值的来源。如果新兴经济体能够采取恰当的措施来恢复生产力和重启经济增长，那么新兴市场跑赢发达市场的概率将更高（参见图2）。值得注意的是，支持新兴市场经济增长的大多数基本面因素（或多或少）并未改变。
有利的人口结构：尽管疫情期间大量生命消殒，但新兴市场有利的人口结构基础依然完好无损。教育缺失和生产力降低可能会削减人口红利，但有利的人口结构令新兴市场依旧保有竞争优势。
制造业竞争力：今年，亚洲贸易驱动型增长反映出新兴市场在制造业生产方面仍具有竞争力。全球供应链的持续重组将会带来一定影响。
大宗商品价格周期：尽管大宗商品价格波动较大，但即将到来的“短缺经济”可能令资源丰富的新兴市场受益。
外国直接投资：新冠疫情只会加剧全球流动性过剩，并增加投资者对新兴经济体的兴趣。 各国政府正在拟定更多支持投资的政策来拉动经济增长。
图2：2001-2020年亚洲GDP占比变化
资料来源：货币基金组织《世界经济展望》数据库，最新数据。
通过保险角度
面对日新月异的市场格局，保险公司已经通过后疫情增长策略和适应“新常态”的方式予以应对。随着客户对科技的接受度快速提高，一些保险公司选择押注科技投资。有些保险公司则越来越关注客户参与度，抓住人们风险意识提高带来的机会，过去心理健康或供应链韧性[5]等保障不足的风险正获得更多关注。此外，保险公司也在研究扩大承保范围，将新冠疫情风险纳入其中，并调整自身商业模式，以获得更多金额可观的政府支持。
为更好地理解面对的挑战，我们需要基于不同情境来分析未来几年新兴市场宏观经济参数的走向。[6] 下表1尝试为未来几年的新兴市场构建一个可能的增长情境，并特别分析了对保险的潜在影响。
表1：经济情境及对保险的影响 [7]
资料来源：鼎睿再保险
从经济角度来看，新冠疫情后的市场格局也为保险公司开辟了新的商业机遇。例如，随着许多新兴市场债务规模增加[8]，财政政策的空间明显变窄，商业保险在两方面更具吸引力：1）减少政府因需要为灾后救济提供资金而产生的或有责任；2）为新增社会保障提供支持。此外，正如本系列前几期刊物中所提及的，正在逐步展开的经济复苏，为可持续和普惠保险这类过去保障不足的保险产品提供了一个新的战略方向。
总而言之，随着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新冠疫情对新兴经济体造成了持久损失，继续依赖疫情前的经济假设就越来越站不住脚。当然，经济发展前景仍然高度不确定，并且受到应对政策的影响，但情境分析可以为保险公司的战略规划提供一些有价值的见解。
参考资料
[1] 《乘着贸易之风》（Riding the trade winds），鼎睿在保险，2021年8月26日。
[2] 《新冠疫情的后遗症：中期经济损失展望》（After-effects of the COVID-19 pandemic: Prospects for medium-term economic damage），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世界经济展望》，2021年4月。
[3] 《全球经济：新冠疫情持续影响下有望实现强劲但不均衡的增长》（The Global Economy: on Track for Strong but Uneven Growth as COVID-19 Still Weighs），世界银行（The World Bank），2021年6月8日。
[4] 《新冠疫情的后遗症：中期经济损失展望》（After-effects of the COVID-19 pandemic: Prospects for medium-term economic damage），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世界经济展望》，2021年4月。
[5] 经合组织（OECD）认为，缩窄商业中断领域的保障缺口至关重要，政府能够在这一领域发挥作用。《在保险中响应新冠疫情及疫情保障缺口》（Responding to the COVID-19 and pandemic protection gap in insurance），经合组织，2021年3月16日。
[6] 这里并非预测数据，而是宏观经济参数组成的固定矩阵的概念构建。
[7] 需要指出的是，过去的金融危机通常是非通胀性的。 但目前市场的典型特征是所谓的“短缺经济”，这是生产和供应链遭受严重且持续干扰的结果。与以往的金融和经济危机相比，这可能带来一段价格压力更大的时期。《通货膨胀——是敌是友？》（Inflation – friend or foe?），鼎睿再保险，2021年7月13日。
[8] 根据IIF，截至2021年6月底，全球债务总量增加了4.8万亿美元，达296万亿美元，已接近300万亿美元。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市场国家债务水平增幅最为显著。剔除中国后，二季度新兴市场债务规模达到创纪录的36万亿美元。《全球债务正迅速接近创纪录的300万亿美元 – IIF》（Global debt is fast approaching record $300 trillion – IIF），路透社，2021年9月14日。
作者黄硕辉，鼎睿首席经济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