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实达拯救实达
实达科技城位于福州市西部的洪山科技园内,一片现代化的高科技企业厂区和办公楼。
从外表上看不出这间企业有任何破败的迹象,写字楼内实达人的工作还是井井有条,不像大部分PT或ST公司那样一股萧条之气。实达电脑,这样一间国内一线的高科技企业,2000年销售额达30亿元,主营业务利润达1亿多元,然而竟然说亏损就又亏损了,而且有可能亏损额在3-4亿元左右,这毕竟让人嘘唏不已。
据说亏损的主要来源是,投资VCD项目,亏损约0.9亿元;其它陆续投资的一些项目诸如上海实达、海达、世纪、驰宇、计算设备、得实等约亏损0.5亿元;麦肯锡改革合计形成亏损1.3亿元;1999年集团厂属子公司西方公司涉嫌参与货物走私,被海关查处,罚款0.5亿元,西方公司清盘后,又有约0.6亿元的款项成为坏帐,合计造成损失1.1亿元;香港的资本运作造成0.5亿元的损失。
实达病的急诊方案
对于实达来说,眼下的当务之急显然是如何止住下滑的态势。稳住阵脚,首先要保证2001年度扭亏为盈,这样才不至于陷入PT或掉进退市的深渊,变被动为主动,慢慢消化掉亏损,然后再见底回升,重铸辉煌。明德平以他军人的风格和确信无疑的口吻说,“今年扭亏为盈应该不成问题,我是坚信,这个坎实达一定能度过去,蓝色通道一定会云开雾散的!”
支撑他信心的是实达的主业没有大问题。实达连续两年亏损有一个奇特的现象,就是实达的三大主业——实达终端与外设、实达PC、实达网络都生机勃勃,而仅仅是投资决策和管理出了问题,这是让实达3000员工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也是实达重新站起的基础,说白了,实达受的伤是外伤,割除脓疮,甚至壮士断臂之后,伤口止血,就可能康复。
实达终端是实达创业时就打下的根基,也就是实达前总裁胡钢对记者所称的“实达最优质的资产”,从1993年到现在,实达终端在国内的市场份额一直没有低于30%过,“终端王”的桂冠已戴了10年之久不曾动摇。由实达高级副总裁蔡智康主掌的终端与外设2000年度为集团贡献了7000万元的利润。
实达PC是1997年下半年才开始做的,由实达职位最高的空降兵、现任高级副总裁贾红兵于3年前开始精心打造,半年内就跻身国内家用PC前三名,虽然PC这一块是实达在“麦肯锡改革”失败后受损最大的部门(损失至少3000万元),2000年前5个月才完成计划的1/4,亏损1200万,但在确定重归母子公司体制,贾红兵就任电脑公司董事长重掌 PC之后,下半年就挽回损失,全年大约有1600万元利润,但由 “麦肯锡改革夭折”带来的亏损其中将有相当部分在PC体现,在年报上PC有可能呈现为亏损。由高级副总裁黄奕豪执掌的实达网络虽然去年才诞生,但由于选准了IEP的定位,去年在国内市场上也挣得了和联想、华为并列三甲的江湖地位,利润也有六七百万元,且这一块将来会成为实达最重要的利润增长点。
终端—外设、PC、网络这三块在实达现领导人口中都被称作三大主业,而贾红兵、蔡智康、黄奕豪三人在近期的媒体报道中则常被称作实达经营班子的“三巨头”。
此外,由卢如西主管的北京软件业务,去年也获得投资收益近1000万元。
无论是对实达董事长明德平,还是对实达的总裁(不一定是现任总裁叶龙)来说,也许只要确保这三块的赚钱能力不失,对那15个亏损的投资项目,只要下决心砍掉,就不会再增加亏损。这也许是实达董事会改组后新的董事会下决心将这些年积攒的亏损全都在2000年度报表中体现出来的原因所在,事实上就有实达高层这样说,一次性的将问题都抖出来,干干净净不留任何尾巴,反而有利于问题的解决。
当然,这种和盘托出的其中一大必然结果便是,总得有人为这突然冒出来的巨额亏损承担责任吧,至少从现在看起来,叶龙似乎是个众人属意的人选。
叶龙似乎大势已去。实达公司在1993年势头正劲时发生事变,创业者胡钢率30名得力部下出走实达,留下的权力真空由谁来填充?当时的董事长朱刚召集公司中层干部会民主选举,据说事变始作俑者没有能够顺利接掌,反而是事变过程中在外地分公司任职的叶龙,因看起来置身事外而冷手捡了个热煎堆,高幂当选总裁。
叶龙原在胡钢的实达公司中做销售起家,据说此人性格内敛,顾面子,有人说“温和”有人说“较难沟通”,工作勤奋但是大局观及战略把握能力稍欠。这一缺陷决定了叶龙在执掌实达的8年里一直是—个弱势的总裁(只在1998年底至2000年3月身兼董事长及总裁之职有过短暂的强势),不具备强力整合集团几大块业务(分管领导个个都是在业内响当当的人物)的条件。因而叶龙虽说也有闪光的表现,比如1995年将福建省外设厂并进来,1996年将实达公司整体上市,1997年力邀IT元老贾红兵执掌PC,但是他所决策投资的近20个投资项目中,竟有15个陷入亏损或者血本无归的境地,作为总裁,其战略意志不强及管理能力弱,恐怕应负主要责任。
“麦肯锡改革”失败后,大股东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变化,2000年3月在深圳召开的董事会上,叶龙突遭发难,被削去董事长职位,由代表第一大股东富莱德公司的明德平出任董事长.叶龙只保留总裁职位,但据说权力已大打折扣,总裁宝座已岌岌可危。
2000年5月,实达工会代表员工所持的5300多万社团法人股易主,一家代表私人投资公司福建省电网络投资公司可以不算太大的代价获得这笔股份,据说是每股作价2元左右,先付1亿元,即获转让股权,随即将股票质押到银行贷款,再付余下款项再加上其在二级市场收得了部分闲散股份,获得第一大股东位置,而原第一大股东富莱德则由于将其3.75%的股份转让给华润集团,已降为第二大股东。有媒体将这一步骤解读为“叶龙保位战“:毕竟倘无叶龙同意,蔡晓东(第一大股东代表,现任实达副董事长)不大可能购得工会持股而进入实达,故可以认为蔡是由叶龙引入的,因而有媒体称蔡将“力保叶龙”。
然而据消息称,由于蔡晓东在入主时被告知亏损额为1.1亿元左右,而进来后才发现可能高达3亿元左右。所以对叶态度已转变,有媒体报道说,蔡对媒体称,“年报出来后,谁该承担责任就要承担,实达今后的走向,还得多靠贾红兵、黄奕豪、蔡智康的努力”,显然弃叶的决心已下。三大股东看来在换掉叶龙的问题上态度基本一致,何时宣布只是时间问题。
问题的关键看来已不在叶龙去留的问题了,而是:谁来接手叶龙的位置?
有媒休报道称,实达董事会已确信将主要考虑从集团内部提拔,并且臆测以贾红兵和黄奕豪的可能性较大。记者向明德平求证此事,明德平明确说,董事会还没有开会议过这件事,明说,虽然一个领军人物对一个企业的成败的确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企业的架构和制度。
如果实达真的要从内部选择,当然应逃不出“三巨头”之一,然而三巨头业务能力都很强,非要三中选的话,极有可能给以后的经营管理埋下领导不和的隐患。但此说法已被明德明否定。
其实无论谁临危受命,他都要确保今年扭亏为盈,并为实达长远发展培育出真正可以包打天下的核心竞争力,而且.他也一样要面对实达一直未能很好解决的公司治理结构问屈,处理好经营班子与董事会的关系问题。老大难:法人治理结构纵现实达12年的发展历程,公司法人治理结构一直是个困扰实达发展的病根子。
在实达创业初期,第一大股东“福建省六办”(现大麓东富莱德投资公司的前身)股权较为集中,而且“六办”与实达创业者胡钢达成了默契,六办不介入公司的经营管理,给了实达宽松的发展环境。
胡钢的强势作风使他在公司形成了很强的权威,而后大股东的介入欲望导致了董事会跟经营班子之间的强烈碰撞,并导致了经营班子的分裂.最终酿成胡钢出走这样的激烈事件,对实达的内部关系留下了永难弥合的伤害。
此后叶龙出任总裁.他的内向与董事长朱刚的和气及快人快语融洽相处了短暂的时间,之后由于公司上市后叶加强了他在公司内的权威,而且由于兼并福建省外设厂导致股权分散化,叶龙得以集董事长及总裁于一身,董事会与经营班子的制衡作用已经无法发挥,这也是这段时间内投资决策失误频仍的深层次原因。
去年3月的董事会之后,明德平出任董事长,据实达内部人士透露,叶曾和他就公司主导权有过一番争夺,但最终是大股东的意志占了上风,在卖掉工会持股以后,叶实际上已不持有实达股份,原经营班子的几位董事退出董事会,成为某种意义上的职业经理。新董事会确认母子公司体制,子公司主要负责人事实上由董事会任命,而经营班子的投资决策权限额已由最高1000万元减少到300万元。
明德平董事长描绘了他心目中的公司治理结构:董事会是战略管理,管大事,公司投资决策,战略方向的选择,以及选班子,总裁及其推荐的副总裁由董事会来任命;经营班子作具体的经营管理,比如产品线的生产经营管理、财务管理等。
不过至少在近期内,经营班子的弱势看来已成定局,是否会造成董事会对经营的过度干预?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是实达董事会由于股东的结构特点会否对公司经营产生震荡或冲击,也因而成为人们关注的一个重要问题。
在实达公司现有的股东结构中,前三大股东分别是福建计算机外设厂—— 持股16.58%,这间公司只是一个代表福建省电子厅持有实达股份的空壳公司,后来并入福建省信息产业厅;并且有可能这部分股权已划给同是信息产业厅旗下企业福日集团、实达电脑工会——持有15.54%,已经每股2.1元作价转让给蔡晓东代表的投资公司、富莱德公司持有14.65%,这三大股东持股比例非常接近,最易上演 “三国演义”式的权力博弈,而且据说蔡的公司除原工会股外另有收购闲散股份,很可能成为第一大股东。至于现任董事长所代表的股份,现在只是第三大股东,这样的局面能维持多久,恐怕也要打一个问号。对实达来说,为达到一年扭亏目标,董事会的稳定恐怕也应是一关键因素。
另外一个重要事项是员工持股的出售,为实达10年成功作总结的《蓝色通道》一书,认定实达成功的原因就是这种“国有控股员工持重要股份”的产权安排,现在这一招牌已不存在了。
明德平这样解释:卖掉工会股是员工的行为,董事会没法干涉,当时可能有以下理由,长期持有的这种社团法人股不能到市场上流通,使其激励作用钝化。明德平说,集团现在正在找另一种新的激励机制,可以是集团公司的期权制,也可以是各子公司的员工持股,正在策划之中。
但是就眼下来说,没有了原工会持股的银手铐,企业又面临财务困难,如何在这样的危局下留得住人才?须知,对IT企业来说,人才才是第一重要的资源。明德平坦承如何在员工利益与股东利益之间寻求平衡点,尽最大可能地留住人才,是他们现在最重视的问题之一。
谁的麦城?
1998年底,觉悟到管理上存在严重弊端的实达集团,重金礼聘国际著名管理咨询公司麦肯锡,实达的内部管理结构进行过大规模调整,其核心就是打破以往的子公司体制,实行中央集权,推行事业部体制,按产品线来划分事业部,将市场营销和销售收到集团层面。
新体制需要有强势的企业领导来推进;而且需要逐步推进。然而在这一条件不能达到的前提下,在实达原有的企业文化惯性下,新体制根本无法推行,反而使整个公司的运作陷入混乱,整个信息管理系统几近瘫痪,生产线只负责接单生产,货发出去有无收到也没有人确认,钱是否收回来账目上也不清楚,有人便趁机中饱私囊。新体制仅运作半年就宣告失败。 虽然实达内有识之士认为这有是麦肯锡的错,新体制是好的科学的,而且国际上成功的大型IT企业几乎都是这种大事业部体制,只是实达一下子接受不了而已;但是麦肯锡干的就是诊病救人的活儿,开药方当然要考虑病人的具体情况,这一点做不到,说它失败也无可厚非。
实达向麦肯锡支付的费用大约在300万元左右,但是实达为转型不成功又回到原地所付出的代价却远高于这个数字。误了近一年发展机会不说,一进一退造成库存积压至少6000万元以上,原材料积压也在5000万元以上,至少开成1.3亿元的亏损。
去年以来的新董事会重新确认母子公司体制为当前合乎实达实际的架构。明德平并且表示这不是一个过渡方案。明德平说,“现在三大子公司的格局,是保证我们在这么大的亏损面前,还能够得到很好的发展的重要原因,它保证了三大主业没受影响,在一定时间内我们没有必要去改变它。但是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将来考虑到资本运作的话,会有可能把产品好的企业争取分拆上市。”
实达的文化确已形成一种对新体制的抗药性,这固然与地处福建一隅的封闭性有一定关系,很容易固步自封,山头林立,母子公司体制只能解一时之急,但是长远来说,实达终究还是需要对整个集团进行大规模的整合,虽然不必是现在或两三年之内。从这一点上来说,麦肯锡在实达的走麦诚,更多意义上是实达超越自我努力的一次败走麦城。核心竞争力急需打造IT业内人士普遍觉得,实达在国内虽已算是一个有地位的公司,但一直末能上升到联想、TCL、海尔那样的一线企业,关键的原因是,实达没有找准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实达到底是做什么的?实达擅长做什么?过去投资失误当然也是出于同样原因。 ST的帽子能不能警醒实达人?现在看来,实达至少将会把三大主业及软件之外的其它诸多投资项目统统砍掉,确立三大主业已是一种明智。但更进一步,实达如何确立自己的核心竞争力?恐怕是叶龙的接任者最重要的一个课题。
在最近报了预亏之后,为思谋扭转之道,实达领导层已初步确定了一个所谓“3+3”战略。此一战略的核心就是确认实达的发展战略是在I-HOME(数学家庭)、I-GOM(信息企业)、I-TRADE(电子交易)三个业务领域内,为客户提供多样化的产品、多样化的服务以及整体解决方案。在3-5年内,实达将专注于家庭、企业和行业IT应用市场。
明德平则愿意用更通俗的话来表明实达寻找核心优势的方向:“以实达现在的情况看,搞大的搏杀我们没有那个能力,像华为那样做大的网络运营商我们不行,我们只能给华为做做配套之类,我们只能打一些巧战,以技术为基础然后带入产品。”
实达设备公司在传统终端、打印机、POS、IC卡机等项目上保持国内领先地位,是我国金融、邮电等大行业重要的产品及解决方案供应商;实达PC是我国家喻户晓的与实达VCD几乎同时诞生,VCD失败了,但实达PC却在业界公认的竞争最激烈、最残酷的IT领头产业中,在当时千军万马上PC的局面中脱颖而出,进人国产品牌前五强的行列;实达网络科技公司作为我国三大三犬网络设备制造厂商,虽然成立时间才一年多,但以其坚实的技术开发基础、创造了其通讯接入居国内领先、局域网居国内第二、网络终端设备如Windows终端、VCD居国内领先的不俗地位;实达软件则在通用软件方面保持着领先地位;其中以东方快车为代表的“东方”系列软件在网民中享有盛誉。毫无疑问作为独立的公司,实达的子公司都是具有高科技含量,极具发展潜力的公司。
实达是一家以市场为导向的公司,同时实达又是国内少数几家有自主技术的企业,在芯片应用级技术上走在同类企业前列,因此实达能为中国用户量身定做,为国内用户提供适合中国国情、在性能价格比上与国外相比毫不逊色的产品。多年来实达在IT市场上努力耕耘的结果,使实达成为一个具有坚实市场基础和良好客户关系的公司。从金融、邮电、税务、军队、教育、政府、海关等大行业客户到大型企业;中小型企业,上千万的家庭客户;二千多家的代理商,专卖店。一个涉及多种消费群体,多级并遍布全国各地的销售服务网已经形成。
且让我们拭目以看实达在未来一两年内能做什么,在3-5年内又能做什么,在未来的中国IT业能成什么气候?
问题
1、实达公司推行一系列改革措施并未取得成功和实达的领导阶层管理水平有很大关系,试结合案例分析,叶龙、明德平在管理上有哪些无为之处?
2、分析实达要突围困境,需要怎样的领导来接手实达,首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