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版软件的经济学思考
近日，国家版权局有关人员表示，将对使用盗版软件作品和非法使用正版软件的最终用户进行查处。最终用户是指那些不以软件产品作为母本进行翻录、翻刻和复制发行的使用者。对于这样一个规定的效果，我不抱乐观态度，但是这一规定却比较契合经济学的原则。因为，在短期内，无论是政府要禁止一件事或者鼓励一件事，从供给一方着手比从需求一方着手可能要有效，因为供给方的数量少，政府容易实施管制。但是，从长期的角度看，对消费者进行教育以转变他们的消费观念和消费行为，让他们减少直至拒绝使用盗版软件，增加直至完全使用正版软件，那些盗版厂商就会在没有需求的“市场”条件下洗手不干。这样就会扼杀盗版软件生产者的积极性，减少乃至清除盗版。
可惜的是，这种理想状况至今还没有出现过。没有出现过的必然有其原因，我们试分析之。
盗版是人人皆知的“坏种”：侵犯知识产权，损害正版厂商利益，扰乱市场秩序，侵害消费者合法权益，造成税收流失……最终可能影响经济活动的核心动力——创新。因为，开发一种软件的成本是十分高昂的，然而复制软件的成本很低。如果像南方已经查获的一些盗版软件生产商那样的现代化流水线、专业分工的生产方式，盗版软件的制作成本相当低廉。 这样，盗版软件以低价与正版软件竞争，而两者的质量差异在短期内很难被消费者观察出来（事实上可能差别极小，笔者不懂软件制作技术，但关键是很难被观察），事实上购买盗版软件的消费者也不愿观察，“只要能用，价格便宜，以后出了问题再说”。这恐怕是大多数消费者的心态。在这种情况下，正版软件在市场上就没有竞争力了，开发者、生产者的投资得不到应有的回报，创新的积极性必然受到抑制。长此以往，经济活动的动力必然受到抑制，经济增长会受到负面影响。这几乎是人所共知的。
然而，盗版对创新活动的抑制进而对经济增长的负面影响究竟有多大，目前并没有有说服力的实证研究，事实上具体的数据恐怕很难得到。我们只是按照逻辑推理和实际生活中的部分事实得出了上面的结论。
凡事均可作两面观。对于盗版的影响，还有另一种解释，这就是盗版有利于推动创新的发展，有利于消费者获得更多、更便宜的软件，从而提高消费者剩余。这种观点的理由是：盗版虽然可能抵消创新的作用，减弱创新的积极性，但是它也可能从相反的角度刺激创新。因为创新者的产权得不到有效的保护，他的投资也不能获得应有的回报，他就会拼命地开发新的软件，在技术上寻求新的突破，以获得更多的收益。创新者继续如此执著地进行创新的另一个原因可能是专业的限制（优势）。因为软件开发是一件十分专业的创新活动，创新者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金钱、精力进行学习、培训，而代价高昂的前期投入培养了他们的专业优势——同时也就在一定程度上去除了一种“专业限制”，这就大大提高了他们转向别的职业、行业的机会成本，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们转行。至于新的更多创业者是否会进入从而保证创新活动的扩大，答案无疑是肯定的。因为软件行业是一个有着巨大的发展前景的行业，有哪个聪明的人力资本拥有者恢复其对利润的追求呢？
至于消费者从盗版中得到的收益，那就一目了然了。有谁不用盗版呢?盗版软件的质量虽然差些，但是可以使用，最大的优点是价格低廉。许多消费者不是不知道正版软件的优点，也不是不想买正版软件，就是嫌正版软件的价格太吓人了，买不起。价格门槛把软件使用者分成了两派：一派使用正版软件，一派使用盗版软件。两派人数对比情况如何？我没有见过调查数据，恐怕后者居多。即使是使用过正版软件的消费者，也不能保证没有使用过盗版软件。有人说，盗版软件几乎像空气一样无所不在了。虽然这句话的正确性值得怀疑，但是仅仅怀疑而已，有谁能来作验证呢？既然不能通过验证知道真伪，我宁愿信其真。
消费者在正版/盗版的价格差异面前的分流，在经济学上看是十分正常的行为。因为每个消费者都面临不同的预算约束线，他们要在自己的有限的购买力约束下，确定自己对软件的选择。市场上有千百万个消费者，他们选择的软件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合意的。政府有关职能部门如我国的版权局或美国的联邦调查局，要做到对每个消费者的使用软件行为进行监督、管制，成本十分高昂，可以高到管不起的地步。那么怎么办?坐视盗版不管吗？当然不是，政府心也不甘。那就应先从商用公司使用的盗版软件行为着手进行查处，加大处罚力度，公开进行曝光。比如在美国，非法使用软件的罚款大约为15万美元。如情节严重，罚款会增至25万美元，甚至还会被判刑坐牢5年。美国商用软件联盟在过去的一年里起诉的盗版案件共500多起，赢得的罚款超过了1000万美元。这就给我们提供了打击盗版的思路和经验。对于普通的家庭电脑用户来说，以说服教育为主，因为罚款等监督管制的成本太高，效果也不能保证持久；对于那些商用公司使用盗版软件或非法使用正版软件的违法行为，利用被侵权人举报等方式加强监督和管制，同时应当依法对使用盗版软件的公司加重处罚，以净化软件市场。
从正版供应商的角度看，他们也应当反省自己的行为。正版软件开发成本很高，但是复制的成本很低，在制定价格时，如果能够有一个比较合理的价格，使得像使用正版软件的消费者能够用得起，使那些盗版厂商的利润空间大大降低。这样，正版软件就会逐步占领广大份额的市场，盗版软件就会逐步退出。而当前的正版软件供应商往往采取像时装一样的定价策略:入市之初，制定高价，以争取在短期内收回投资；此后逐步降低价格，呈阶梯状，最后挥泪大甩卖。这样的定价策略，一开始就吓跑了许多潜在客户，此后盗版蜂起，那些潜在客户自然把目光投向“物”虽不很“美”但“价”却很“优”的盗版软件，此后正版软件的价格虽不断下降，但此时潜在客户几乎均拥有了盗版软件，正版软件也就乏人问津。这样，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正是正版软件自己把市场拱手让给了盗版软件。如果正版软件也卖10元，试想，还会有谁去买5元的盗版呢？正版WIN98的价格从1998元降到980元，还有降价的空间。这么高的价格和这么高的降价幅度，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正版软件的利润有多大，这不是垄断吗？这当然不能全怪正版供应商，但是供应商的问题还不够明显吗？
正版供应商恐怕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不能不说，那就是正版供应商往往在一个软件开发得还不十分成熟的时候，就急于推向市场，以圈地占摊，以抢占商机，这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这就让那些正版软件的使用者成了试验者，出了问题，他们反馈给供应商，供应商再去修改软件。如此这般，以至“完善”。软件完善了，可是那些充当了试验者角色、支持者角色的消费者的利益显然受到了损害。这种损害主要是：在购买正版软件时，并没有人告诉他们这是半成品；更没有人与他们签订合约，用优惠的价格或后续的服务来补偿他们的“试验费用”；……这样，正版的支持者就成了莫名其妙、被蒙在鼓里的“试验者”，这是不应该的。我们可以也愿意支持正版，但我们不能被利用来做免费试验。这不是损害消费者的知情权吗？我本人就曾经买过一套正版的中文软件，但是使用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出了一些问题，最终导致不能使用。我曾向经销商、生产商求救，他们承认那是设计缺陷，告诉我从网上下载补丁进行补救，当时因为我网技不高，试了试，没有奏效，最终我卸载了那套软件。现在，28元的正版软件依然躺在我的电脑桌上——扶不起的正版呵！
